悠悠转醒,被褥里还带着客栈里淡淡的霉味。
山上的所见所闻突脑海里,惊得径直的从床榻上爬了起来,一眼便看见了床榻边一动不敢动的大夫和老板娘,而段承轩则红着眼睛坐在桌案上。
在顾茗烟坐起来的同时,他也跟着站起来。
四目相对,顾茗烟还未清醒的脑子已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:“别靠近我。”
段承轩的脚步一顿,并未继续靠近。
拳头攥,脖颈青筋突突,被称作战神的男人此时却不敢出半分强势。
纵然知道顾茗烟的确是了那孩子的刺激,但他心里同样深知自己在苏玉婉的教唆下做了什么,而且还让灵儿也无端卷。
因为他和苏玉婉,已有无数人为此付出了代价。
大夫被两人的气势压迫着不敢动,老板娘却也没想到昨日见着还和和气气的姑娘,今日便如同地府里前来索命的恶鬼一般出如此可怖的表。
半刻沉默让顾茗烟的理智回来了些,缓了缓,扣床沿的指尖微微泛白:“是我失去理智了。”
平淡的话让段承轩到一丝诡异。
抬起头来,床榻上的人纵然一冷汗,此时脸上的表却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,昨日的失态尽数被好好藏了起来:“我只是想到了犀则,是我失态了。”
“你刚才让我别靠近你。”段承轩开了口。
床榻上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慌乱,就连子也变得僵起来,顾茗烟似乎并不记得方才自己脱口而出的话,此时被问起却像是只被踩了尾的猫咪一样寒直竖:“我指的不是你。”
是我。
段承轩就是知道,他拉开眼前的大夫走到床榻边落座。
顾茗烟将自己的害怕和畏惧隐藏的很好,只是微微的轻颤却也被段承轩看的一清二楚。
手腕被段承轩轻轻握住,那声音却十分肯定:“我会给你个代。”
“比起我,你该对地府里那些冤魂一个更好的代。”顾茗烟挣开他的手,掀开了上的被子,继续道:“如今既已知道真相,便折返回去吧。”
“你需要好好休息。”段承轩摁住的肩膀。
“如果谁害了我的师父,我会让他这一辈子都痛不生。”顾茗烟反手握住了段承轩的手腕:“别告诉我你不想现在回去折磨。”
沉默良久,在老板娘和大夫惊愕的目里,这一晚上都凶神恶煞的男人只轻轻的将床榻上的人抱起,顾茗烟想要挣脱,却被男人凶狠的目给瞪了回去:“这一路都听我的。”
顾茗烟不再多,只放了银子,任由段承轩用绒被将自己随意的裹起来,放进马车里的时候,才发现已多出了一个车夫,段承轩则双手抱着手臂盯着:“子有不舒服就告诉我。”
“我警告你,别用对苏玉婉的那一套对付我。”顾茗烟靠在马车里,只将绒被往肩上拉了拉:“我一切都好。”
“之前在王府里,你可曾在我边睡过一个安稳觉?”
“一次都没有过。”顾茗烟坦言告知。
之后再无言,顾茗烟也并未如之前那般对他冷嘲热讽,可段承轩心里却不是滋味。
最开始他还一直听信苏玉婉的话,之后更是想做齐人之福,在苏玉婉做出任何错事的时候甚至还会为其开脱,甚至伤了皇兄和侄儿的心,顾茗烟早已多次提醒自己,可他却一心只知道苏玉婉。
如今想来,已然是大错特错。
这一路两人多是相对无言,唯有段承轩路上帮着人去清剿了一次山匪和人贩,便再无其他。
有时候,段承轩甚至比鬼魅还要看的。
天炎城的喧闹被马车隔开,冬雪之后的迎春节让各地都热闹非凡,早在半路顾茗烟便觉得自己的好了许多,可连自己落地去抓药都不许,坐了这么久愈发觉得腰酸背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