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承轩难得睡了一个好觉。
待到天破晓,桑宁已然不在房中,而顾茗烟一只手撑着面颊,另一只手还捧着一卷书卷看的微微出神,好像半点儿都不嗜睡。
这和段承轩所打听到的怀孕之人有细微的差别。
起更,一直走到顾茗烟的边,瞧见那专注的眼神顿时慌乱起来。
“醒了?”顾茗烟放下手中的书卷,用对青则那般温的语气对他开了口:“过来,我把背上的药给你洗下来,再换一种。”
段承轩了落座,脱了服任由顾茗烟摆弄。
一如既往的认真,那双手一如既往的灵巧,一如既往的理。
见他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微微出神,顾茗烟索帮他将服也套上来,里吩咐着外面的丫鬟去将早膳拿过来,手里则帮他整理好襟:“既然解决了,你可以回去了吧。”
“不行。”段承轩的脸顿时严肃起来。
“别任了,你可是沧澜的王爷,在这里何体统。”顾茗烟同样认真的看着他,顺带着拍了拍他的伤口,看见他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来的眉头:“没有必要为了我……”
“当年,我兄长为了母后和我的安全,继承皇位,而他那被作为人质的爱人被杀,死无全尸。”段承轩手住了顾茗烟的下:“如今我既然不要皇位,断然是不会失去人的。”
“您现在对我,和对当初的苏玉婉又有何区别?失去理智不顾大局,胡乱行动将己置于危险之中,如今明知兄长对你恩如海,却还将他一人留在天炎。”顾茗烟下被的生疼,却也没有挣扎的意思,只是那句话带了些轻蔑:“如此看来,你始终未变。”
也许在平时,段承轩还会细细思虑的言语。
可如今,他却松开了手,在顾茗烟还未预料之时已将单薄的襟揭开半分,那些黑藤蔓无比刺目。
瞳孔微微收,顾茗烟还想遮掩却已来不及。
段承轩的声音亦如影随形:“人生孩子如同去鬼门关走上一遭,如今你上毒本未减半分,却还想要这个孩子?你真当我还会被你这些话给欺骗吗?”
指尖落在那黑的痕迹之上,并未向下移去,而是打量着本该出现的云字如今没了踪迹,又道:“这一路走来,我只好奇为何你不将这好消息告诉青则,送来的信件无一例外都是在报平安,而后我倒是想起那天晚上……”
“你还想夺走我的第二个孩子吗?”顾茗烟猛地拍开了他的手:“如果你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,那就连我一起杀了。”
段承轩攥了拳头,骨头咔嚓作响。
“你真的不顾自己的命吗?”
“如今我最先要做的事,就是保住这个孩子。”顾茗烟慌乱的站起来,一直退到门边才堪堪停下来,心口的疼痛又一次的涌了上来。
不该张的,毒的扩散和的心绪同样有关系。
段承轩也站起来,还想说点什么让冷静些,门扉却被敲响。
“这件事过后再谈。”顾茗烟对他摇了摇头,一只手整理好了散开的襟,另一只手则将门扉打开。
桑宁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站在原地,看见顾茗烟面惨白的时候开了口:“门外有一个范丰的人来找你。”
点点头,顾茗烟从桑宁的边肩而过,快步朝外走去。
段承轩头疼的了额角,深呼吸了两口气,才低声道:“我不明白为什么愿意丢掉命也要去生这个孩子,离开战场,等到一切事尘埃落定的时候,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……”
没有将这句话说完,段承轩自己就已噤了声,愣愣的看向桑宁。
后者也像是刚刚反应过来:“也许,已没有更多的时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