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楓一合的橄欖綠軍裝,腳踩着一雙沾滿塵土的軍靴,面一如初次見面時那樣冷淡倨傲,言簡意賅道,
“軍區還有訓練沒結束,荀哥讓我來接你。”
葉清歡點了一下頭,“謝謝啊。”
雖說荀副說慕楓就是個冷淡脾氣,但是是知道的,因爲慕晚的緣故,很不喜歡自己。
上車後,一路穿過北城,在市中心還好,出了西郊後,慕楓開車的速度越發快了起來,車窗外只見樹木景迅速的倒退。
葉清歡被顛的難,胃裡面一陣翻江倒海,卻也只能忍住。
開過一段路之後,看着外面的景越發覺得不對勁起來,
“慕楓,不是去機場麼?這不是去機場的路。”
“機場?”慕楓嗤笑了一聲,語氣譏誚,“你嫁給我們隊長這麼多年了,都不知道隊長出門怎麼走麼?”
葉清歡神一滯,不明所以。
從北方道南方這麼遠的距離,不坐飛機難道坐車去?那得坐到什麼時候?
正想着,車廂里又響起慕楓的聲音,
“要不是親眼見到,我還真的不相信隊長會和你這種什麼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結了婚。”
總是葉清歡脾氣再好,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這麼輕視,也是忍不了的,當下不客氣道,
“千金大小姐怎麼了?你是覺得這世上就你們當兵的人最適合嫁給你們隊長?何況你了解我麼就把我說的這麼一無是,坦白了說,你們會的東西我是不懂,但是我會的東西你們也未必明白。”
慕楓不以爲意,“我聽大彪說過,你不就是個珠寶設計師麼?那些黃白的東西對我們來說沒有半點作用,跟石頭沒有任何區別。”
“石頭?”葉清歡努力按捺住了火氣,“就算那些東西都只是石頭,那也是雕刻過的,有着花紋,凝聚了每一個設計師的創意與技藝的石頭。”
“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,這都是太平年代搞的花樣,要不是軍人保家衛國,誰還有心思搞這些?”
葉清歡見過直男,但是沒見過腦子裡面裝着直男的人,眼前這個簡直就是比鋼筋還要直的人,這邏輯乍一聽讓人啞口無言,但是本經不起推敲。
幾乎氣笑了,忽然拍了拍駕駛座的座椅。
“你幹什麼?”慕楓的警惕很高。
“你知道你開的這輛車是怎麼生產的麼?或者你坐的這個座椅是什麼材質的,是誰最初設計出的大小形狀?還有方向盤,爲什麼要做圓的而不是方的,擋風玻璃爲什麼是斜向上……”
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,慕楓眉頭皺了起來,“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?”
“你不是覺得設計師的存在不如你們麼?我不知道你讀過幾年書,到底知不知道這世上設計師不是靠腦子唬人,而是要經過一遍遍的實踐驗證修改,最後再定下一個匯聚了他心的作品,這個作品或許是你開的這輛車,或許是我設計的那些珠寶,每一個行業,都有設計師。”
後視鏡中,印着葉清歡難得嚴肅的神,字字鏗鏘,“包括你們使用的那些木倉械軍刀,還有你上穿的這套軍裝,那都是設計師的心,我不信你們打仗是靠着赤出去跟人搏的!”
慕楓的臉有些難看。
“我敬佩你們保家衛國,但這不是你站在道德制高點輕視各行各業的理由。”
“你……”
尖銳的剎車聲在曠野上顯得格外刺耳,慕楓的雙手緊緊地扣着方向盤,咬牙切齒道,
“到了,下車。”
“謝謝。”
丟下不卑不的兩個字後,葉清歡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就下了車,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吉普車,所謂道不同,不相爲謀。
隔着玻璃車窗,慕楓看着那道瘦弱的影越走越遠,耳邊始終迴着剛剛說的那番話,雖然不服氣,可還是推開門衝着那影喊了一聲,
“喂,這邊!你走反了!”
葉清歡相當瀟灑的背影一下子僵了僵,尷尬的咳嗽了一聲,轉過來。
慕楓站在吉普車旁,不耐煩的指着荒野小路的另外一邊,
“到那邊等隊長他們。”
這裡是西郊最荒涼的地方,野草叢生,再遠就是樹林,杳無人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