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未歇，凜冬將至。
紅葉枯葉落了滿地，其間裹了水珠子，藏了小水窪，幾步踩下去，擺之上早就綴滿泥濘，踩在地上的兩隻腳也染了寒氣，於顧茗煙來說，兩條在地上甚至有些不真實。
旁的莫三總是忍不住的瞧上幾眼，直到徹底離開了方才的小鎮，這才開口：“你一路帶着吃了這許多苦，如今說扔了就扔了？”
“我之前一心想着死前也不能讓好過，但在那些記憶復甦之後，我便不願執着了。”顧茗煙舉着紙傘加快了步伐。
不僅將一輛馬車留給了，甚至還留下兩張百兩的銀票和十兩的散碎銀子。
若是放在平常人家，是十兩散碎銀子便夠一家三口吃上幾個月，二百多兩銀子足夠蘇玉婉好好活着，更何況那輛馬車都花了三十兩，一匹好馬又得花上十兩銀子。
“想一出是一出，怎麼做事兒都沒個准信？”莫三了腦袋，問：“你就如此確定會去天炎城？”
“不必確定會去哪兒，日後定會相見的。”顧茗煙笑着眨了眨眼睛，擡起一隻手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：“我帶着許久，護了許久，已然不再恨我，可從小到大都是野心，區區二百兩銀子還買不了的野心，來日，定然還會爲了執念而出現在我面前。”
“那你就不報復了？”莫三挑眉。
“等到和慕青再相見，我的報復便達了。”顧茗煙的聲音輕輕的，而紙傘之上的雨聲更大了些。
走到下個鎮子，沒了蘇玉婉的拖累，兩人買了兩匹好馬，尋了個客棧落腳，等到秋雨一停，兩人便馬不停蹄的趕往落水關，此時倒是有衙門的人上了來，拿着顧茗煙的畫像。
顧茗煙倒是坦然的將頭上的黑袍給摘了下來，臉上的紋路和一雙灰白的眼嚇得幾個衙役都倒了一口涼氣，卻輕笑道：“這一是練功練出來的，都不帶毒的。”
說着還抓了邊的莫三一把，莫三心領神會的笑道：“是我師父朋友的關門弟子，師承一派都練的邪功，此次前來落水關想看看那長生不老是個什麼，幾位大哥可知曉？”
說着，莫三更是亮了兄長的牌子。
幾個衙役才鬆了一口氣，想着這江湖上什麼千奇百怪的人和事兒都有，便也將一顆心放回到肚子裡，看見這莫三的牌子，趕緊道：“落水關神殿將要建，可前些日子卻嚇壞了落水關的四個更夫，說是三更半夜看着那神殿裡鑽了個白鬼來，不過幾個更夫倒是沒死，反而是每晚都死一個江湖人，兩位姑娘還是別去湊熱鬧的好。”
“多謝多謝。”莫三笑眯眯的將手邊的酒盞扔了過去。
幾個衙役收了畫卷，提着酒盞溜溜達達的走了。
門扉闔上，門外的腳步聲也消失無蹤，莫三這才了下，道：“上次我也聽到了些落水關的傳言，只可惜那送書的人給打斷了。”
顧茗煙倒也是才想起這茬，一拍腦袋：“什麼傳言？”
“這些年朝廷派人在落水關附近建了關隘，平了道要用來運輸糧草，可有人說這道有條岔路，若是有人繞了彎走進這岔路，能出的來的都是瘋瘋癲癲的殘缺的，可那些出不來的，卻死不見人活不見。”
話音落下，兩人脊背都發涼。
顧茗煙則是輕輕點了桌面，如今已經慢慢清了這死而復生和長生不老的事，就連是如何到這裡來的，都是有理有據，但若是說有殺人的鬼魂卻是不信的。
有人以爲鬼魂索命定然是爲了報仇，可在顧茗煙看來，大家都是活人，沒做過鬼，怎麼就知道人了鬼就要報仇，更何況死了，一個靈魂若是能嚇死人倒還好說，殺人又是不可能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