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隔四年再见靳剑翎,凌清瑶只能用“震憾”两个字来形容,四年时间他像过了四十年,灰白的头发全部变白,银丝如雪般刺眼。他瘦了,亦老了,步伐慢的每一步都像艰难的提起放下。平时一米的路凌一两步就能解决,此时却要走五六步。
他走得很慢很慢,老态龙钟的慢,不符合年纪的慢!
凌清瑶从地上爬起来,顾不得膝盖和掌心的疼,牵上靳清涟朝他走过去。走到面前,四目凝视,各有慨,他老了,却更加。
那种不仅出人味,还出人该有的坚强与担当:“好,好,这样很好,很好。”
“靳老……”
“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担心你,不知道你会变什么样,很害怕你会承不住打击被弄得毁于一旦。如果被弄得毁于一旦,如果被弄得一蹶不振,那就真的会为靳家一生都洗不清的新罪孽。清涟得这个病,变这个样子,说难听点,就是报应。报应我在商界的……”
“靳老,话不能这样说,人各有命。我和靳薄离的种种过去,也都是我和他的命。我没怪过谁,也没怨过谁,靳老不用耿耿于怀。”低头又看见,他的手用力地柱着拐,手背泛起青筋和一片片白。
不由生出疑:“靳老,您的怎么了?”
“没事,就是老了,抬不起来,走得慢而已……”
“这也是走得慢的原因吗?”凌清瑶指了指他的手背,只有脚承不住力的时候,才会靠手稳住形。
靳剑翎看了看自己的手,不笑了笑:“你的观察还是这么仔细,瞒不得你半点事。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摔了。”
“摔到哪了?”
“右边的膝盖,碎骨折。”
“什么时候摔的?”
“半个月前。”
“半个月前?”
“嗯。”
“碎骨折,半个月您就下地?伤筋动骨一百天……”
“没办法,清涟不肯呆在知院,他们又弄不了清涟。你也知道,清涟一直是我带……”
“那靳薄离呢?靳薄离也不管您的死活?他和清涟的关系不是很好吗?他不是很在意清涟吗?”
“我没有告诉他这件事,也没让别人跟他说,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。”他一直不让说,靳薄离不知道,端木韵也不知道,靳清涟不肯呆医院,他就早早出院。走得很慢是因为很疼,每一步都走得很疼,坐下来站不起来,站起来坐不下去,又想起刚才也摔了:“你的有没有事?我看你刚才摔得也不轻,去医院……”
“我没事,我用手撑住了。”凌清瑶看了看四周,不远有个椅子,扶他慢慢走过去:“先坐着,我去给您推个椅过来。”
“家里没有椅……”
“那我去买一个行吗?”凌清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忽然就变得好生气好生气:“一把年纪的人都不知道照顾自己,你以为靳薄离现在还有心照顾你?边一大群莺莺燕燕就够他忙活,你就别指他有时间来给你养老送终。还有,你若有三长两短,清涟怎么办?你等着让人把他送进医院,还是等着让人把他关进治疗机构?”
“……”靳剑翎无言以对,却依旧笑呵呵地看着,这孩子还和当年一样,没把他当外人。
端木韵就很难理解,为什么他会心疼凌清瑶,而不心疼?其实很简单,寂寞的人都想被人照顾。
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他们,凌清瑶是唯一一个肯真正用心照顾他的人,不像他的儿媳妇,倒像他的亲生儿,他们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和在悄悄的滋生和流动。
椅买回来,扶他坐上去,再起他的裤查看他的伤。本就没有愈合好,一圈青的发紫的,还有一颗颗触目惊心的针眼:“你是不是想变残疾坐公车不用投币,还有人给你让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