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丘霄勉力对着鸣公公行了个礼,苍白面皮上扯出个稍显惶恐的笑,婉拒道:“在下区区草民,怎能劳烦宫中的医为我诊治?您太抬举我了。”
“你!”左驰骋恨铁不钢地瞪他一眼,咬着牙低声骂道:“你不要不识抬举!”
能得到宫中专为皇上诊脉调理的医看诊,这是多大的面子!纵然他不信任宫中太医,也不喜眼前的鸣公公,但上面的恩宠,决不能轻易拂去!
“左将军不必太过气恼。”鸣公公起住左驰骋,面上的笑冷冷,看不出绪。他走上前,眼皮一掀,角笑意森然:“想来,是你大哥觉得宫中医医术平平,远不及他那位神医妻子,这才瞧不上专为皇上调理体的医吧。”
“公公言重了!”左驰骋心里咯噔一下,急忙拽着左丘霄重新跪下来,头也不敢抬:“我大哥他初宫中,不识得礼数,不知道公公是关心他的体,还公公莫怪!”
说完,他急忙侧狠狠瞪了左丘霄一眼,咬牙怒道:“公公特地请来医为你看诊,这是无上的荣耀,你推辞什么?!”
鸣公公下微抬,也不出声。
片刻后,左丘霄朝他的方向低了低头,垂了眼帘盖去眼中绪,认错道:“是草民无知,不识公公好意,草民绝没有轻视宫中医的意思,还公公恕罪。”
鸣公公这才满意地“哼”了一声,转回到榻上躺下,手指一指示意二人起,旋即对着一旁等候多时的医使个眼,“裴太医,请吧。”
“是。”
左丘霄低头垂眸,趁医打开药箱的工夫,默不作声调整好体气息,这才将手过去。
裴太医已逾五十,但许是没有蓄胡子的缘故,整张脸干干净净,面皮白,只眼角有些皱纹,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。落在左丘霄手腕上的手保养得当,程度完全不输给平日常给他搭脉的卫青秋。
一个年过半百的太医,在深不见水的宫中,居然能维持这样的状态。
左丘霄不动声收回打量对方的视线,眼帘微垂。
与此同时,裴太医的视线也从左丘霄上收了回去。
还未搭上左丘霄的脉,靠视线打量,他就发觉此人脚步虚浮,脸难看,呼吸也忽快忽慢,显然是短命之兆。这会儿得到机会搭上他的脉,到对方虚浮无力的脉象,裴太医愈发笃定,左丘霄体极差。
不过,为了保险起见,裴太医又问了左丘霄一些问题,这才收起东西,朝着鸣公公的方向行了个礼,道:“还公公和左家两位爷放心,左公子的脉象虽说有些虚浮不定,但日后只要好生保养,不惊吓,不疲累,一样能常人之寿。”
“你确定?”鸣公公面发暗。
裴太医面上点头,实则暗暗给鸣公公使了眼。
对方立刻会意,发暗的面缓了几分,轻笑道:“既如此,我和左将军就能放心了。”
“公公,我——”
左驰骋刚想说些什么,鸣公公便摆手笑道:“左将军,虽说你大哥无恙,但正如裴太医所说,他不可过度劳累,不宜心府中诸事。你久不在家,如今边关还算安稳,你正好留下来和你大哥相聚,替他分担。”
说完,鸣公公又看向诊脉后面愈发苍白的左丘霄,勾了勾角,状似关心:“左公子需要静养,这二皇子伴读一事么……还是等左公子子完全康健了再说吧!”
左丘霄本就无意做什么伴读,随左驰骋进宫也不过是想要借机打探卫青秋的下落。
故而,在鸣公公佯装疲累下逐客令时,他并不留,和左驰骋一起行了礼便出去了。
一出殿门,左驰骋憋了半晌的怒气一脑发泄出来:“都是因为你!这下好了,我连边关都回不去了!还得留在家里,跟个娘儿们似的打理琐事!烦死了!”
左丘霄抿不语,只默默加快脚步出宫。
看鸣公公的样子,卫青秋应不是落到了他手上。
偌大城池,知晓卫青秋医术的不在数。眼下,他只能排除对青秋最有威胁的一位,至于剩下的,他还得想办法该如何不声的去一一试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