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青秋转头,掀起马车侧边的帘子去看街上的景,不理会对方。
左丘霄也不恼,还解答起了方才的疑。
他道:“刘悠面白皙,言谈颇有气度,乍一看像是富贵人家的爷,但仔细观察后不难发现,他有弓背的病,且声调偏软偏细。若他尚未过男子变声期,此模样还能说得过去,然而他和朝元高相仿,模样也更老些,这理由显然说不过去。”
卫青秋看似看着窗外,实则早已支起耳朵听他分析。
“还有很多人都未曾注意道的一点——刘悠的服领都偏高,刚巧能完全遮盖住他的脖颈。”左丘霄道:“暑夏酷热,若不是他脖颈了伤,便是他有意要遮盖些什么。巧的是,这一点和上面那一点疑加起来,刚巧凑出个答案。”
卫青秋没忍住心的震惊,猛地转,惊呼出声:“他是太监?!”
“没错。”左丘霄点头认可。
疑虽解了,但因着极度震惊,卫青秋久久没能平复心境。
既是因为刘悠的真实份,也是因为宫中的手段——眼看白鹤卫抢不行,竟不惜将刘悠打那个样子,好混他们部。
实在狠毒。
而左丘霄见许久没能回神,只当在懊悔引狼室,不由好心劝道:“你和朝元从未进宫,不知晓这一点也不奇怪。他们自去势,模样会较普通男子更为白皙、纤瘦,且声调尖细,当然了,最重要的就是他们的结十分小巧,甚至本没有。在饭桌上时,我仔细观察过刘悠,他脖子平坦一片,本没有结,想必早已进宫许多年了。”
卫青秋叹口气,摇头喃喃:“我之前从未注意过这些。”
说完,又长叹口气,有些懊悔地太阳,“若是我能早些发现就好了,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才解决。”
“万幸他已离开,没有造恶果,这样已很好了。”左丘霄安抚对方。
却不想卫青秋摇头,道:“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。”
皱起眉,忧心忡忡:“这些日子刘悠和院里的孩子们相得很多,很多孩子都对他产生了谊。假如他践行诺言,日后不再回来,倒也罢了;万一他再回来,难保这些孩子不会因为往日谊对他手下留。”
再者,今日和左丘霄一同出面赶刘悠走,这些孩子面上不说,心底定也有不解和怨言。
左丘霄想了想,出了个主意:“不如我从府中拨出一队人去朝元等人的小院中守着,假如刘悠毁诺又回来了,我们也能及时发现,以免造祸端。”
法子是好法子,只是——
想到这些孩子自小的生长环境,卫青秋并不舍得这样做。
派人看管、保护,即便他们是好意,可在从小人冷暖的朝元等人中,这种保护和监管无异。
“算了。”道:“我以后多加小心就是,朝元的为人我信得过,有他在,应该没事。”
左丘霄还想说些什么,但刚巧马车已回到左府,他不得不先和卫青秋一起下车,再谈此事。
然而——
“丘霄,你总算回来了。”一道苍老却不失神的男声笑着唤他。
侧目看去,左丘霄眉心微皱。
竟是蓝雨轩的父亲——蓝嘉树。
蓝嘉树和他的父亲是至好友,如同亲兄弟一般。当年南山郡无人不知蓝、左两家好,百姓都默认他们是一家人。
当年他父亲骤然失踪,蓝嘉树也曾拼尽全力帮着左府去寻人。后来大夫人觉得希渺茫,不再去寻,蓝嘉树都没放弃,这些年一直断断续续寻人。只是他本人忙于生意,鲜亲自到左府来。
而今对方骤然登门,莫不是父亲有消息了?
抱着这样的想法,左丘霄恭恭敬敬地将人请回府中,奉上好茶,道:“叔叔来访,在屋等候就是,何必亲自到外面去?这么热的天,万一中暑就不好了。”
“呵呵。”蓝嘉树捋了捋胡子,笑眯眯道:“中暑又何妨?你府上现有一位能够妙手回春的神医,区区中暑,定三两下就给我治好了。”
本还想减低存在,好悄悄退下去的卫青秋尴尬一笑,起向对方行了个礼,不得不同对方寒暄了几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