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丘霄和卫青秋的声调都不算低，再加上耀宗将人拖走时动静不小，旁边的人饶是原来没注意，眼下也都不由自主地朝这边看过来。
席间一时静谧极了，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。
半晌，有位五十左右的男子轻咳两声，“大喜的日子，这是何必呢？忍一步海阔天空，退一步风平浪静，没必要这么——”
“你一个靠左家恩惠才能过得体面的老头子，有什么资格来劝我？！”卫青秋毫不客气打断。
那老人登时涨红了脸：“你、你胡说八道！我几时仗过左家的权势？”
卫青秋冷笑，将他方才所说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：“大喜的日子，您老人家这又是何必？忍一步风平浪静，您为什么非要跟我这个小辈计较，闹得场面这么难看呢？”
对方被噎得哑口无言，只能捂着口气。
旁边有人看不下去，道：“你也知道你是小辈，怎么能这么跟老先生说话？他的确靠了左家一些帮扶没错，可他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开设学堂、教书的，这是原则的问题，你就算要发邪火，也不该对着老先生！”
眼看一个两个都站出来反驳卫青秋，这桌上的人胆子也大了，浑水鱼的跟着附和。
卫青秋丝毫不怕，随手抄起个杯子在桌上狠狠一摔，吸引来院所有人的注意力后，高声反驳：“我只不过质疑他靠左家扶持，你们便如此气急败坏，说着是原则问题不容胡说。”
直直看向方才反驳自己的男人，质问：“那请问，我刚刚被人造谣侮辱的事后，怎么没有一个正义人士站出来反驳？当时你们是聋了还是瞎了，亦或者，跟那个长舌男是一丘之貉，爱在别人背后嚼舌头？”
席间有一两个本想反驳，但抬头一看卫青秋背后的左丘霄，又了脖子，坐了回去。
“怎么不说话？”卫青秋喝道：“方才不是说得很起劲么？现在是怎么了，难不你们也被人拔了舌头？”
四周仍是一片静寂。
半晌，有人出来打圆场：“好了，他们吃多了酒，脑子不清醒了，夫人别和他们一般见识。”而后，他又冲众人摆手：“大家言行注意些，大喜的日子，别给大家找不痛快！”
众人忙应声称是，说话间又要将此事揭过去。
卫青秋哪里肯。
污蔑仗势欺人也好，医术不佳也好，就算污蔑是妖，都没被人恶意抹黑清誉这么生气！这不仅仅是在侮辱和安先生的，也是在抹黑左丘霄，欺负左丘霄！
“爷、夫人，”耀宗恰好赶回来，复命：“舌头已割下来了，是否要端上来？”
不等卫青秋开口，左丘霄便冷冷道：“腌渍了端上来，每个桌上都分一盘。”
四周顿时陷死一般的寂静！
看来这件事一时间是揭不过去了。
有机灵的见势不好，的跟边小厮耳语几句，掩护小厮去后院找人。
卫青秋眼尖，第一时间就发现了，但犹豫了下，没有阻拦。
此刻去后院，至多能搬来于氏，素来和自己不对付，定不会帮着自己说话，可卫青秋不怕！这件事，若真的压下去，日后针对的谣言只会越来越没有底线！
今日是左静兰大婚的日子，眼下左家院都是左家的亲朋好友，既然他们不怕闹大了丢人，自然也不怕！
再说，还有左丘霄撑腰呢！
一想到男人，卫青秋的底气更足，腰杆直，毫不畏惧地瞪着桌上的男人。
不多时，耀宗就带着一队各端一瓷盘的婢来了，道：“爷，已腌渍、分好了。”
“分给众人吃吧。”左丘霄视线冷冷的，声音不大，但却让在场每一个人都颤了一颤。
众人你看看我、我看看你，谁也不敢出声，只能眼睁睁看着丫鬟将切一段一段的舌头放到桌上。
那舌头说是腌过了，实际上只在上面撒了些盐而已，连水都没洗干净，浓重的腥味顷刻间布满整个院子。
看着众人苦瓜似的脸，卫青秋犹不解气，催促：“你们倒是吃啊，刚才不是听得听乐呵的么，现在给你们讲故事的舌头上桌了，你们不喜欢吗？啊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