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時辰後,安映雪才從屋子裡走出來,對守在院子口的衙役吩咐道:“去把那人提出來,我有些問題要問他。”
“安姑娘,你也覺得那人可疑吧?我這就去!”衙役像是得到了誇獎一般,樂滋滋地離開。
安映雪站在院子裡,微微蹙着眉,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。
這不合常理。
“……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?還在這兒裝大爺!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!……安姑娘,人給你帶來了,不過是個茬子,你小心着點。”衙役變臉極快,前腳對那人橫眉冷對,轉臉就對安映雪恭恭敬敬。
知道安映雪提審時,不喜有旁人在,於是衙役囑咐完之後,便退出了院子。
安映雪擡眼看去。
恰好與那人視線相撞,心裡頭竟然猛地發寒。
“不知我犯了什麼罪?”那男人似笑非笑,聲音得低,可氣勢卻不減分毫,反而帶着讓人無法息的迫。
逆着午後的線,大約能瞧出這人長玉立,穿着服料子如何暫且不論,但看氣質都是一等一的衿貴,安映雪略略走近幾步,便看清了這人的面容——劍眉微微低,眼眸深邃幽暗,薄脣緊抿,滿臉的不悅。
其實剛才衙役去提人的時候,安映雪已經捋清了思緒——兇手是男的可能不大,眼下當務之急是查出死者份,這嫌疑人見與不見差別都不大。
但此時見了男人的姿態,安映雪倒是起了興致。
歪了歪頭,看向男人:“掉腦袋的重罪。”
“可有證據?”
“很快就有了。”安映雪笑意不打眼底,觀察着眼前的男人。
“莫非要屈打招?沒想到天子腳下,竟還有這樣的事!連證據都沒有,就隨意抓人扣押。”男人神漫不經心,可語氣卻越來越重,像是一口古鐘在人的心頭,不過氣來。
但安映雪卻面未變,反而是上前冷冷凝視着男人,道:“我勸你收起那點小心思。以爲仗着自己份尊貴,就敢行事不按照章程。有沒有聽說過另一句話?天子犯法,與庶民同罪!”
男人周瞬間寒氣聚攏,眯了眯眸子,沉聲問:“你知道我是誰?”
“不知。”安映雪聳了聳肩道,“但看你着打扮,還有言談舉止,大約是京里來的公子哥兒吧?京城那地方,隨便踩只螞蟻都是權貴人家的玩,料想你份也不會太簡單,卻也不會有太深的背景,否則就不會被扣押了。”
男人竟緩緩出一興味來:“那你現在要我如何?”
“過來,留個掌印。”安映雪有些不耐煩地道。
有時候實在是討厭男人這種生,愚蠢又自大,有十兩銀子就敢說自己是江南首富。
看這男人着不俗,大約是哪家富商之子,但他要是敢在自己面前耍威風,就別怪不客氣了!
分明看着就不好惹的男人,聽了安映雪的話之後,竟也乖乖地按了掌印。
安映雪仔細將掌印與死者裳上的手印做對比,發現指紋紋路無一相同——這男人的嫌疑,算是暫且解除了。
“你這玉佩看着水頭不錯。”男人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。
安映雪蹙了蹙眉:“你可以離開了。但是在查明真相之前,要隨傳隨到,不能擅自離開清河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