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風吹了一夜,大雪也跟着積了厚厚一層。
第二日李弘晟推門的時候,門檻已經被大雪淹沒。
主人家的大娘正在做早飯,看到李弘晟出來,熱笑着跟他打招呼。
“小姑娘嘞?”大娘問。
說着本地的方言,李弘晟沒有聽懂,正猜測所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麼意思時,大叔從外面進來。
“是問你你媳婦怎麼樣了?”大叔笑呵呵道。
這位大叔或許是這村子裡唯一可以同外界通的人,昨日李弘晟就發現其他人說的話都不怎麼能聽懂。
李弘晟猶豫了下,還是如實說:“昨天可能因爲撞到了頭,眼睛看不見了。”
大叔笑容收起,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地愧疚,“我不該把陷阱設置在那兒,要不是我的陷阱,那位姑娘應該也不會有事。”
現在道歉也無濟於事,李弘晟無意與他爭執這件事,便直接問:“這村子裡,可有大夫?”
“大夫?”大叔迷茫了一陣,才一臉恍然大悟:“你是說醫生?”
李弘晟點頭。
大叔:“這村子裡,倒是有一位巫醫,但是巫醫脾氣不太好......”
他面爲難,顯然對這位巫醫印象沒有很好,可偏偏巫醫又是村子裡唯一會醫的,便是不滿,也只能憋着。
“先帶我去看看。”
安映雪這一夜睡得斷斷續續,每次睜開眼都是一片漆黑,初時還以爲是時辰太早天沒有亮,後來才反應過來是因爲現在看不見。
再次醒過來,是外面傳來飯菜香,肚子了一陣,安映雪才想起從昨日到今天,還未曾進過食。
“你醒了?”
從外面忽然灌進來一陣風,接着是李弘晟的聲音響起。
安映雪索着從牀上起來,“現在是什麼時辰了?”
李弘晟:“午時。”
他走過來打算攙扶安映雪,安映雪卻避開他的手。
“總是要習慣的,你這樣照顧我,以後離開了倒是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。”安映雪似是玩笑道。
李弘晟停下腳步,“你不是說只是暫時看不見?”
安映雪扶着桌子的手指了,語氣輕鬆道:“是啊。”
“那你......”
“你剛剛去哪兒了?”安映雪打斷李弘晟的話,“我怎麼聞到一苦的藥味,你是剛換藥了嗎?”
李弘晟盯着看了會兒,沒再說什麼。
“對了,你可曾打聽清楚這是哪裡了?”安映雪問。
李弘晟便將這裡的況細細同安映雪說了一遍。
這個村子是個無名村,祖先可以追溯到幾百年前,據說最開始是戰場上活下來的納西爾的後代。
他們的祖先爲了躲避戰爭,就帶着子孫後代一直往山脈裡面走,最後就走到了這裡,在此地安家落戶。
後來外頭不打仗了,他們也並不知道,因爲百年的時間裡,他們已經與外地隔絕了所有聯繫。
這村子匿在這羣山之間,以種田和打獵爲生,自給自足,幾百年過去,幾乎自一國。
在這裡沒有村長,地位最高的是村子裡的巫醫,因爲是村子裡唯一會醫的,若是村民了傷或者生了病,都需要求救治。
據說巫醫脾氣古怪,平日裡救人也都是隔着帘子,幾乎沒有人見過巫醫的真容。
但醫的確是很好,以前有村民被黑熊咬了半邊,是巫醫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。
“而且,”李弘晟頓了頓,“最玄乎的是,若村子裡有人膽敢不尊敬巫醫,都會被上天掏走心臟,村民們認爲這是上天對那些人的懲罰。”
安映雪疑:“掏走心臟?沒有人懷疑過是人爲麼?”
若是被雷劈死,安映雪倒是勉強可以信是老天開眼,可掏走心臟這種行爲,怎麼看也像是人做出來的。
李弘晟:“這村子裡的鐵總共不超過二十把,還不包括菜刀。村民們查看過死者的,傷口整齊,不是鋒利的鐵利刃本做不到,但巫醫是沒有鐵利刃的,連銀針都沒有,不可能是兇手。”
“也未必是巫醫。”安映雪說:“但此人定然是巫醫那邊的人,起碼也是爲巫醫考慮的人。”
沒有比死亡來得更震懾的事,一旦哪個村民因爲不尊敬巫醫而離奇死亡,在村民們找不到證據是巫醫所爲的況下,都會更願意相信這是老天爺的懲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