喪禮的餐食都較爲素,好在安映雪幾人也不是貪口腹之慾的人。
他們和孟家並沒有什麼關係,如今留下來,只是爲了見孟子一面,孟子上個月剛滿了十六歲,在大曆朝來說,已經是可以娶妻家的年紀。
只是孟子一心想走仕途科舉的道路,孟家也支持他的想法,才沒有給他安排。
陳彥君是孟子的舅舅,哪怕最後孟子無法帶着他,他們也是要見一面的。
“若是孟子不願意接收陳彥君怎麼辦?”趁着陳彥君被孟大夫人去靈堂給孟老太太上香,江婉婉問。
這個問題,安映雪在來到墨城的時候就已經想過,只是誰都沒有說。
“陳彥君的狀況,我們也都知曉,若是將他單獨放走,我相信你們也不會放心。”安映雪說。
江婉婉皺眉:“難道就讓他一直跟着我們?”
安映雪沒說話,但態度已經很明顯。
謝風亭在二人中間看了看,小心問道安映雪:“就不能找個人將他帶走關起來?”
倒也不是關到大牢裡,總之是找個別的地方看管着他,而不是一路跟着他們吧。
安映雪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,人都是有排外心理的,何況陳彥君一開始還跟他們結了仇,差點拼個你死我活。
眼神在謝風亭和江婉婉上轉了圈,安映雪同江婉婉說:“江姑娘,可否借一步說話?”
江婉婉點頭,同安映雪一起去了偏廳。
謝風亭好奇地看着二人的背影,想要跟上去聽,又沒有那個膽量,於是問李弘晟:“殿下,你覺得們要說些什麼?”
李弘晟瞟一眼謝風亭,“想知道?”
謝風亭想點頭,看到李弘晟的眼神,莫名一怵,搖頭:“不,不想知道。”
李弘晟收回視線,靜靜站在廊下。
他對安映雪的決定並不意外,也不排斥,那日在落縣的時候,看到江婉婉長劍上的跡和安映雪手心裡的傷口,他就知道能夠制陳彥君的,只有安映雪。
若就此將陳彥君放走,要麼是陳彥君發瘋傷害無辜百姓,要麼是他遇到比他更強的人,被對方強行殺害。
但李弘晟還多想了一步。
這些日子,觀陳彥君的爲人世,李弘晟發現陳彥君雖然瘋起來的時候不得了,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麼與人打道的經驗。
當年落縣幾近覆滅,陳家除陳彥君外一個不留,他那會兒也就才跟孟子的年紀差不了太多。
整整十幾年只跟陳平一個人流,而且看陳彥君那懶洋洋的樣子,平常和陳平估計也甚說話。
這樣的人,說一句心尚且單純也不爲過,若是被那些居心不軌的人發現,再導利用,可不是什麼好事。
而且當年到底是誰把陳彥君變了這樣,也無從知曉,對方是否一直在暗中觀察着陳彥君的變化,也沒有人知道。
綜合來看,還是將陳彥君留在邊最爲合適。
既能夠防止陳彥君害別人,也能夠防止他被別人害。
偏廳距離廊下有些遠,附近也沒有人,安映雪便問;“我知道江姑娘是個很有江湖義氣的姑娘,心比一些男兒還要更加開闊,爲何在陳彥君一事上,江姑娘總是與他過不去呢?”
江婉婉抿着脣沒有說話。
安映雪沒有催促,只是看着道:“江姑娘,雖然平素我們流不算很多,但你的確是我在這裡的第一個朋友。”
江婉婉掀起眼皮看了一眼,眼裡有着淡淡驚訝。
安映雪笑道:“我是說有人。我以前還在安家的時候,是個被人忽視的小小庶,自然沒有人願意和我做朋友,後來我又遇到殿下,跟着殿下東奔西跑查案子,也沒時間去認識什麼新的人,難得有緣,這一路與江姑娘同行。”
江婉婉自來淡漠的眼裡也有了些溫度,其實何嘗不是呢,只是本也不是擅長言辭的人,抿了抿,還是什麼都沒有說。
“我如今不以仵作的份,只以朋友的份來問你,若江姑娘願意回答自然極好,若不願意,今日這話江姑娘便當沒有聽過。”安映雪笑着說。
江婉婉搖頭,“也不是不能說,只是......”咬着脣,有些猶豫,但看到安映雪亮晶晶的眼神,還是沒忍心拒絕,畢竟也不想失去這個朋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