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陛下，民已經有了答案。”安映雪半彎着腰，對皇帝說。
皇帝顯然還在計較安映雪的不專業，並未讓起，而是讓就着半彎腰的姿勢回答。
“哦？那你說說，這人是怎樣死的？”皇帝問。
他有意刁難安映雪，但安映雪顯然並不會傻兮兮地任憑他刁難。
作爲新世紀的人，安映雪心裡可沒有什麼見了皇帝就必須要彎腰磕頭的概念，要不是不由己，要不是對方是李弘晟的爹，想着跪了就跪了，否則可一定會想辦法避免掉這些並不喜歡的禮節。
是以哪怕皇帝並未安映雪起，仍然自己直起了腰。
德全見竟如此大膽，眉一跳，下意識看向皇帝。
果然就見皇帝的臉冷了幾分，只是外人瞧着不是很明顯，但德全瞧着已經是在發怒的邊緣了。
德全清了清嗓子，正要開口'提點'安映雪，安映雪卻先他一步開口說：“回陛下，此人並未死亡，從目前的況來看，雖然晚年也許會勞損有許多病，但活個六七十歲還是沒有問題的，不出意外的話，應該是壽終正寢。”
在平均壽命只有四十五歲的大曆朝來說，能活到六七十歲已經算得上高壽了，的確擔得起一句壽終正寢。
皇帝本要發怒的面容一頓，竟慢慢平息下來。
德全到了嗓子眼兒的話立馬飛快咽了回去，他瞪了瞪眼，頭一次認真地打量了幾眼安映雪。
先前聽他乾兒子說這安映雪多有眼他還沒有放在心上，現下卻是高看一眼。
皇帝怒褪去，卻佯裝發怒：“放肆！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什麼罪名？”
安映雪並未被嚇到，只是冷靜而又鎮定地說：“民知道，所以民不敢有毫瞞。”
皇帝沉沉地盯着看了一陣，似乎是在醞釀運氣。
但安映雪就是那麼淡定，非常之篤定自己的答案，毫沒有要更該的意思。
見如此淡然，並不像是偶然蒙出來的，皇帝這才哼笑一聲，臉上竟緩緩了笑容。
“你還從他上看到些什麼？”皇帝問。
能夠不用，隔着距離就看出來擔架上的是活人而非死人，這一份功力已經是遠超旁人，但不知道爲什麼，皇帝總覺得安映雪也許還有更多驚喜等着自己發掘，因此忍不住又問了句。
好在安映雪並未讓他失，聲音平穩地陳述說：“他右手食指和中指有厚繭，而在這良知中間還有一道橫繭，是以此人定是善用弓箭。他右膝蓋向內側半寸，左膝蓋無異，腳掌無異，所以並非天生，而是後天因傷所致，且至有十餘年。”
每隨着安映雪說一句，皇帝的面容就舒展一分，等到安映雪說完，德全發現皇帝不知何時竟出了笑容。
這樣的笑容就連德全都已經許久未曾看到過，是以一時瞪了瞪眼睛。
皇帝掃到德全驚訝的眼神才注意到自己的神，他輕咳兩聲，收斂起了笑容，努力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，只是眼底的滿意怎麼也遮掩不住。
延昭說得不錯，此子的確爲仵作奇才，若是有此子做勘驗，不知會減多牢獄中的冤事。
爲皇帝，他其實很清楚，這天下看似太平，但在許多看不見的地方，仍有黑暗。
即便是他眼皮子底下的大理寺，若每年沒幾十個冤魂那才做稀奇，只是他心中雖知曉，但或許是爲平衡各方勢力，又或許是那些事拿不到他跟前來，最後他也都不會知曉。
最終呈到他面前的摺子，上面的人一定都是罪不可恕的，而他也不會去深究這些。
但這並不代表皇帝就支持這種行爲，若是有一人，敢冒天下之大不韙，敢頂着百的力，將那些屈打招的冤案或是無申冤的陳年舊案釐清，他作爲皇帝，心中定是支持的。
不知想了些什麼，皇帝看安映雪的眼神有了幾分變化。
安映雪泰然自若地任憑皇帝打量。
若說先前心裏面還有幾分忐忑，那麼隨着剛剛這一番敘說，安映雪敢肯定，即便皇帝仍然認爲份配不上李弘晟，但也絕對不會再輕易就想要殺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