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翀從台階上走下來,恭恭敬敬往李弘晟面前一跪,在來往百姓的視線里,高聲呼道:“下參見三殿下!不知三殿下駕臨,下有失遠迎,還殿下恕罪!”
連知府大人都在高聲行禮,知州府門前的侍衛和路過的百姓,皆跟着跪下行禮,街上霎時嘩啦啦跪了一片,沒幾個人還站着。
李弘晟瞳孔微,靜靜看了眼端正跪在地上的蕭翀,似乎沒有他的命令,蕭翀就不打算起來了。
“蕭大人,你如此作態,未免就太過無趣了。”李弘晟笑了笑,“本宮既然沒有表明份,蕭大人又何必上趕着替本宮揭穿。”
蕭翀像是一驚,忙磕頭在地上:“殿下恕罪,下不知殿下竟是瞞了份,若殿下早早暗中只會下一聲,下怎會做出如此蠢事。”
他看似句句在貶低責罵自己,卻是暗暗說要怪就怪李弘晟沒有提前跟他打招呼,竟反倒是在怪李弘晟瞞份來姑蘇一事。
安映雪和謝風亭對視一眼,默契地沒有在這個時候話。
這是李弘晟和蕭翀的對峙,也是強龍和地頭蛇的對峙。
若是李弘晟輸了氣場,別說是進府搜查尋找,恐怕再想要手案件都會被蕭翀掣肘。
反之,若蕭翀這條地頭蛇輸了,憑他現在的做派,安映雪敢斷定蕭翀此人和當年江岳嚴的死落不了關係,輸了這一次,他便會節節敗退,直到他們抓住他的蛇尾。
李弘晟像是沒聽懂蕭翀的暗暗威脅,笑道:“如此眼都沒有,是蠢,我都好奇,蕭大人究竟是怎麼靠着這點眼在這姑蘇做了十幾年的知州。”
別看知州只是一個六品員,表面看上去不如京城那些大風。
但卻是實打實的地頭蛇,尤其是在江南這樣富庶的地方當知州,那可以說是一手遮天,每年上去的供奉,最三分之一落了知州的口袋。
這些年不是沒人想要取代蕭翀,但卻沒有一個人功過,而那些來到姑蘇的巡,要麼是突然有污點背景不乾淨,要麼是在姑蘇毫無建樹,被皇帝打發去別的地方,更慘的,因爲捲各種是非,不得好死。
只是最後那一種,往往還沒有傳京城,就被了下來。
天子事忙,可沒有時間去關注一個小小巡,甚至連李弘晟,若非這次往深了去調查,都不會知道這些陳年舊案。
蕭翀沒料到李弘晟竟如此不給面子,恭敬的神一時僵住。
“呵呵,早聽聞三殿下素來桀驁,不將那些繁文縟節放在眼中,今日一見果然如此,不怪聖上獨獨給三殿下自由,想來也是明白了這一點,知道京城拘不住殿下。”
表面上,蕭翀作爲一個臣子在於皇子說笑,實則卻是暗暗諷刺李弘晟禮儀有失,被皇帝給趕出京城。
安映雪在一旁聽得暗暗嘆,不愧是能夠做了十幾年姑蘇知州的蕭翀,這暗裡的威脅嘲諷,但凡李弘晟是個脾氣暴躁心中驕傲的人,立馬就會對他手,他自然也有理由'冤訴苦'。
但偏偏李弘晟不如蕭翀的意,淡淡道:“蕭大人原來竟如此關注京中之事,院子千里之外的江南,也能將北地的靜知曉得一清二楚,連父皇的想法都揣測得明明白白,如此人才,放在江南可真是委屈你了啊。”
他嘆了口氣,像是真的在憾蕭翀沒有得到重要。
蕭翀原本得意的神,卻因爲這番話漸漸消失。
李弘晟勾了勾脣,低頭居高臨下看着地上跪着的蕭翀,“蕭大人,父皇最是惜才,你說本宮親自像父皇舉薦蕭大人如何?”
蕭翀暗暗深呼吸,才崩住臉沒有變,朗聲笑道:“承蒙殿下厚,只是下有自知之明,曉得自己幾斤幾兩,便是在這偌大江南,也算不得什麼。”
話說到這裡,至明面上,蕭翀是讓步了。
圍觀的百姓聽着對話雲裡霧裡,只覺得這位三殿下人還不錯,第一次見面就願意舉薦蕭大人去京城,那可是京呀,多人羨慕都羨慕不來。
唯有聽懂了二人機關的安映雪和謝風亭,暗暗鬆了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