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太后一不,仿佛本沒聽見。
雲染風心裡又嘆了一聲,朝九公主使了個眼,九公主本還在發愣——好不容易將李嬤嬤接回來了,皇祖母怎麼又趕嬤嬤出宮呢?
不過楞歸楞,還是明白了雲染風的意思,立刻上前拉着李嬤嬤起,李嬤嬤一步三回頭,到底還是退了下去。
屋門關上,雲染風走到宣太后牀榻前,低聲道,“太后娘娘是想護住嬤嬤,嬤嬤也不是不懂,只是您放不下,也放不下您的。”
小李子現在一口咬定是李嬤嬤告訴他的那些事,還不知道蕭瑾暝什麼時候能將他的撬開,可一日撬不開,李嬤嬤都要背負着背主的罪名,即便有宣太后護着,在這宮裡的日子怕是也不那麼好過。
不好過倒也罷了,上面還有一個乾康帝,眼下乾康帝多疑暴躁,就跟一個時不時會炸開的火藥桶一般,李嬤嬤待在乾康帝的眼皮子底下,未免太不安全了些。
所以宣太后才會狠下心腸,將李嬤嬤送出宮去。
雖說宮外也不如何安全,可至不用那麼快捲是非之中,多也比宮裡好一些。
“您放心,李嬤嬤定然能領會您的良苦用心的。”
宣太后微微一,輕輕嘆了口氣,“扶哀家起來。”
雲染風忙扶着宣太后坐起,又屏退左右,親自幫宣太后掖好被子放好靠枕,才道,“您放心,雲家再如何不爭氣,也會護住李嬤嬤的。”
“十歲就跟在哀家邊伺候,隨哀家征戰,隨哀家宮,這些年邊其實也不乏青年才俊,只是心早就隨着秦立去了,一直都不肯離宮,父母雙亡,宮外再無親眷,哀家想着,這裡便是的家了,哪裡想到,臨了臨了,會出現這樣的事。”
雲染風微怔,“秦?”
李嬤嬤有過人不稀奇,只是這人居然也姓秦,未免就有些湊巧了。
“就是已故的西平侯。”宣太后也不瞞,“當初與西平侯在戰場相識,也是郎有妾有意,甚至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,只是當初秦家生怕西平侯在戰場遇險斷了脈,早早就替他張羅着娶妻,秀娥不想破壞這樁婚事,便堅持斷了這段緣,還跟着哀家宮。卻不想……”
卻不想一朝離別,便是生死兩別。
過往諸事已經翻頁,故紙堆里又塵封着多恩怨仇,只是隔着生死,也再無翻開來細說的機會了。
“李嬤嬤日子也過得苦。”雲染風低低的道,是真的沒有想到,李嬤嬤居然與故去的西平侯侯爺還有這麼一段過往。
“所以哀家知道與小李子做了對食,雖然覺得不大妥當,可也沒有阻止,你不知道,那小李子雖是個試菜內侍,也有幾分油舌,可他那相貌,着實與秦力有六相似,哀家心一,便沒有管,哪裡知道會變如今這般形。”
宣太后嘆了口氣,道,“說到底,也是哀家的不是。”
雲染風好一會沒說話。
總覺得哪裡不對。
目微轉,終於抓住了其中關竅,問,“您的意思說,那小李子與西平侯模樣相似?這般湊巧?”
“你也看出幾分不對勁了。”宣太后苦笑,“哀家之前也沒大在意,還是李嬤嬤提醒的哀家,說這小李子與西平侯頗有幾分相似,哀家也覺得不對,便讓仔細查查,看看這小李子到底是怎麼一個路數,卻不想,這差錯的,居然讓陷進去了。”
雲染風面微變,口而出,“這是有人故意設計的。”
“你也看出來了?”
宣太后嘆了口氣,“可秀娥行事哀家是信的過的,說這小李子家來歷沒有問題,必然是沒有問題的,哀家本來以爲他們是在深宮之中彼此尋一分藉,想也罷了,卻不想居然鬧出這等事來,如今看來,必然是有人故意設計,才造如此禍端。”